“你为什么要害我?为什么要杀我?我不是什么都听你的吗?”俞觉道。
肖敖走近,伸手从俞觉怀里拿出一串珠宝,笑了笑,道:“若是你什么都听我的,就不用想着歪主意,准备逃走不回了。之前有一个书童也像你现在这样,打算趁着外出送信的机会一去不回头,幸亏本少爷尾随,在半路把他打下了山崖,让他葬身海底。从此之后,本少爷就先做准备,给伺候本少爷的人下一种慢性毒药。吃了这种毒药,十天八天死不了,不过半个月不服解药,定会七窍流血,毒发而亡。”
“我......”俞觉毫不怀疑肖敖所说,肖家大少爷能杀了几个书童,又何须对自己心软呢?他说下了毒就一定不会有假。此时他陷入了绝望,双腿发软,扑通的跪下,求道:“大少爷,小的一时糊涂,小的已经知错了,不会逃走了,求你赐给小的解药吧。”
肖敖道:“不急不急,只要你忠心于我,我一定会及时给你解药的,你的性命一定会无忧。废话就别多说了,去送信去吧。”
性命在别人的手里捏着,还能怎么反抗呢?只有顺从听话。俞觉跳下地道,顺着海边走去,十里之后果然看见一颗菩提树,学着夜猫叫了三声。很快,漆黑的树林内也回应了三声猫叫,接着一条黑影从树林里闪出。
俞觉认得那个接应的人,是秦倩的贴身丫鬟。那丫鬟见到俞觉,显得有点纳闷,问道:“你是谁?”
俞觉道:“我叫俞觉,是肖大少爷的书童。”
“你是肖少爷的书童?那哒子呢?”丫鬟问道。
“他......他死了。”俞觉道。
那丫鬟没有惊愕,只是叹息一声,或许她已经知道替肖家大少爷做书童是一件苦差事,丢了性命也不奇怪。她看着俞觉,问道:“你几岁了?”
“你问这个干嘛?”俞觉道。
“不肯说就算了,信呢?”丫鬟道。
俞觉把信交给了丫鬟,丫鬟同样拿出一封信交给他。俞觉向肖家堡走回去,心里不止一次冒起要逃走的念头,可最终还是不敢,与其逃走之后,毒发身亡,暴尸荒野,还不如继续寄人篱下,委曲求全,先把解药拿到手,如果肖敖不给,那便去偷。这不是一个窃贼的天下吗?有钱能使鬼推磨,只要有钱,自然能让人到静心斋把解药给偷到手。
走到暗道的尽头,正要挪开头顶的石块时,却听见后院有人在,认真一听,是堡主肖谨与肖敖。
半夜三更的,两父子再院子里讨论什么呢?俞觉扯长耳朵偷听。
“吸气吐雾,气走丹田,吐纳三下,气吞天下,四肢无形,快如电,动无风。”
堡主念的是什么?什么快如电,动无风?俞觉听得糊里糊涂,但此刻他知道,自己不能出去,否则地道便会被堡主发现,那问题就大了。
他只好继续待在地道里,听下去。
“爹,这心决实在太难了,孩儿真的学不会。”肖敖抱怨道。
“心无旁骛,自然容易上手,你心不在焉,当然怎么学也学不会了。”肖谨道。
“吸气吐雾,气走丹田,吐纳三下,气吞天下,四肢无形,快如电,动无风。”肖敖在肖谨的监视之下不断地重复心决,练习盗术。
俞觉待在又潮又湿的暗道内,听着肖敖重复重复再重复,一句心决念了不下十次,依然没能让肖谨满意。他心想:这东西真的有那么难吗?
反正闲着也是闲着,他也照着心决的方法,试练了一下,慢慢地他觉得有了感觉,一股暖流汇聚于胸腔之内,并且越积越多,急忙往丹田下沉,才减去胸腔积累而爆炸。再吐纳三下,精神大振,如此重复了三次,渐渐觉得轻松自如,尤其是两只手,变得如脱离身体,轻柔无物。他随意把手一甩,竟然没入了道壁里面,吓了自己一跳。
这......这心决真的如此厉害吗?手能没进泥土而一点障碍也没有,这不就是探囊取物,轻松自如吗?不过,他想起了姐姐临死之前的话,做人要清清白白,盗取别的人的东西是可耻的。
虽然天下无敌的盗窃手法就在眼前,秘而不宣的心决就在耳边,但自己不能听,不能学,因为这是对姐姐的一个交代。无论将来,是富贵还是贫穷,都不能做贼。
地上面的肖谨依然耐心的教导肖敖盗术心决。
暗道里的俞觉早已把耳朵给捂住,不去听,不去想,对天下绝技毫不感兴趣。
过了差不多半个时辰,地上面的声音才消散。确定肖谨与肖敖都离去了,俞觉才慢慢掀开石块,从洞口钻出。他走到肖敖的房间,敲响房门。
肖敖把门打开,见是俞觉,着急问道:“信送到了没有?对方有没有回信?”
俞觉把信交给肖敖,道:“这就是对方给大少爷的信。”
“好,你做得很好。回屋去睡吧。”肖敖兴奋的接过信,关门。
俞觉回到房间,把衣服里的所有珠宝财物都放回小坑里。他躺在床上,想起了姐姐不知过了多久,仿佛听见姐姐对他说话,千万不要做贼,宁愿穷困一辈子,也不要去害别人。
俞觉马上变得清高了,说了一句:“姐,你放心,弟弟一定会洁身自爱,身在污浊而一尘不染,绝不碰盗术的。”
朦胧之中,他被敲门声惊醒,一时之间分不清刚才是幻觉还是梦。
他走过去打开房门,是肖敖,并且外面的天已经大亮。
肖敖道:“跟我去一个地方。把地上的箱子抱着走。”
俞觉不敢怠慢,抱起木箱,觉得很沉,赶紧跟在肖敖背后,出了肖家堡,然后外东边走去。
这是这段时间,他第一次走出肖家堡,马上觉得很是愉快,只是箱子实在是太沉了,没走多远,手就发酸了。他偷偷掀开盖子,两眼当即被金色照得睁不开。慢慢的一箱黄金,足足有千两之多。这大少爷带这么一大笔钱,准备去干嘛?
肖敖带他去到海边,那儿有一座很高的大殿,大殿门上方写着船仙居三个大字。船仙居的四周摆放着很多的各式各样漂浮工具,小型的船体有浮木,竹筏,独木舟,中型的如划桨小舟,乌篷船,画舫,大到则有帆船,鸟船和龙船。小的船被搁放在陆地上,大型的船体则在海里漂浮,总之那儿就是船的家,数之不尽,看得眼花缭乱。而且海里有很多很多大根的巨木,被绳子绑住,随着海浪起伏,很是壮观,就是造船的材料。
有不少人在忙活着,拖木,刨木,制帆,很忙但又很认真。
这儿就是造船的地方?真是妙极了。这儿不就是自己要找的地方?要逃离千妙岛,就得从这儿买一艘船。俞觉越想越开心,看着海的另一边,期待着很快便能启程。
进入船仙居,里面摆放着三搜很漂亮的帆船。
肖敖径直走到一个小老头身旁,恭敬道:“肖家堡肖敖见过胡老前辈。”
小老头正是这船仙居的主人兼掌柜胡铁牛,他没回头,没在和肖敖客气,依然和手下一起在干自己活,只是问道:“肖家大少爷有何贵干呢?”
肖敖道:“这儿不太方便讲话,不知可否借一步再说?”
胡铁牛道:“咱忙活着呢,有话就在这儿说。”态度相当傲慢和冷漠,根本不把肖家大少放在眼里。
俞觉觉得这个小老头实在是太厉害,居然连肖敖的面子也不给,值得佩服。
肖敖似乎也不在意胡铁牛的冷漠,让俞觉把箱盖打开,捧到胡铁牛眼前,道:“我知道胡前辈每一刻都在赚钱,时间就是你的金钱。不知这些钱够不够让前辈先停一下手,与晚辈单独聊一会天吗?”
胡铁牛看了一眼箱子里的黄金,点了点头,放下手上的工具,拍拍身上灰尘,道:“你跟老夫走吧。”从大殿的偏门出去,到了海边的一间木屋,请肖敖进了去。
俞觉则站在木屋外面,捧着沉甸甸的箱子,手酸到不行,却不敢放下。
肖敖与胡铁牛在木屋了谈了将近半个时辰,才开门出来,让俞觉把黄金搬入木屋里。
俞觉双手已经麻痹,放下了木箱,两只手提不起了,就那样的垂着,同时,他看见木屋内摆满了木箱,大小不一,但里面装的东西都一样,都是金灿灿的黄金。这可不是一间简单的木屋呀,简直就是金库,一个大金库。
而胡铁牛则不把那些数不清的黄金放在眼里,居然连门也没锁,进了船仙居继续干活。
俞觉那是一个劲的纳闷,这可是盗贼满布的地方,他就是这样把黄金摆在木屋了,难道就不怕被人偷走吗?难道他视钱财如粪土?那应该不是呀,否则他怎么见到了黄金,就肯与肖敖坐下来详谈呢?
只能说这小老头真是一团谜。
走出了船仙居,肖敖吩咐俞觉到镇上买三只大木桶,买完了就先回肖家堡,不用等他了。
俞觉偷笑,这回总算可以自由了。等到了镇上一定要逛个痛快。
肖家堡附近的镇名叫清和镇。清和镇不大,甚至是一眼就能看得完,但热闹非凡,也是那句话,麻雀虽小,五脏俱全。米店肉店,茶楼饭馆,赌坊妓院,应有尽有。
如意赌坊,第一个映入俞觉的眼帘里。几个月了,他从没赌过钱了,这会难得有机会,袋口里也有钱,实在是手痒,抵不住诱惑,走了进去。
赌坊里面人身鼎沸,乌烟瘴气,鱼龙混杂,不过这才是赌坊应该有的气氛,不然就不叫赌坊了。
俞觉走到赌大小的桌子前,摸摸袋口里的钱,不多也不少,就一百两。可惜不知这个如意赌坊是个什么地方,是公平的赌坊,还是坑人的赌坊?赌场上是耍术的,还是耍赖的?这摇骰子的人是高手还是平庸之辈?还有各赌桌前面的人数?那些看场子的打手人数?赌坊的地形?前后门在哪?
俞觉观察了几眼,便大概掌握了。